“最痛苦的时候,我的父亲拿铁镣拴着我。”
20年前,徐静沾染毒品,走向了人生的岔路。20年里,她与毒品反复纠缠,多次戒毒,曾为筹集毒资参与入室抢劫等违法犯罪活动判刑12年,出狱后受朋友的蛊惑复吸毒品,被抓后收入湖南省女子强制隔离戒毒所。
“第一次吸了之后身体非常难受,一个星期都下不来床,走路也走不稳,全身胀痛,流眼泪、流鼻涕还打哈欠,全身无力,还会产生幻觉幻听。”徐静没有想到仅一次的“尝试”就把她推进了深渊。
为了免受毒瘾发作的痛苦,徐静想尽一切办法去获得毒品,很快,她就花光了自己的积蓄,四处借钱,负债累累。在厂里打工的同乡人发现了她的异常通知了她的家人。家人得到消息后,连夜赶往广东将徐静“绑”上了回家的火车。
回到家徐静迅速被父亲用铁镣栓住,限制出行。徐静毒瘾发作时亦成为徐家最深的痛。如千万只蚂蚁在身上啃咬的痛,无法忍受的抽搐,随着镣铐的撞击,发出“咚、咚、咚”的声响,徐静的生命正在萎缩。
“我拿铁镣砸自己的脚,用手去扣土墙,流了好多好多的血……他们以为只要把我栓起来,毒瘾就可以戒,可如果真的可以这么简单就好了”。
一段时间后,趁家人不备,徐静再一次逃离。和以前不同的是,家已经离她越来越远。
离开家的徐静已经无法筹到钱购买毒品,她只能铤而走险,抢劫。不久后,徐静因为入室抢劫被抓,判刑十二年。
陷入“吸毒-戒毒-复吸”的死循环
人生最大的悲剧末过于失去自由,
人生最大的痛苦末过于失去亲人和朋友。——歌曲《铁窗泪》
出狱前,徐静痛定思痛,决心戒毒。
出狱后,她先要面对的是家人 。但,家已对她已经不抱希望。
“的确是我自己太绝了,逃跑出来以后再也没和家里联系,很少回家,连我自己的儿子从一岁以后再也没有管过,全是我爸妈带着……”哥哥告诉她:“我们村这么多年都没有人吸毒,坐牢,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,我们祖宗十八代的脸都被你丢完了”。
“我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。我吸过毒、坐过牢、家人也对我失望了,这个污点永远都在我身上了。”徐静变得极其自卑,她越来越害怕身边人的眼光,不敢回家。
“鬼使神差地,我又找到了那群朋友。当时觉得,既然我的人生已经‘毁了’,不如及时行乐算了。”不久,徐静因吸食新型毒品再次被抓,收入湖南省女子强制隔离戒毒所,为期两年。
“我想重新开始人生”
“之前的经历让我知道,只凭我自己很难戒掉毒瘾的,我需要帮助,在这里(湖南省女子强制隔离戒毒所)也很好,干部也很照顾我,定期慢跑、看书,经常和我聊天,每个月还能联系一次家人,协助我争取亲人的理解和支持,帮助我与过去切割,远离以前的‘毒友’。还有60天我就要出去了,我想好好尽一次孝。”
徐静说这次出去以后要重新开始人生,好好生活,希望用实际行动博得父母的原谅,也希望弥补给儿子缺失的母爱。“以前因为吸毒,我情绪很不稳定,经常忽视家人,不懂得如何和他们相处,儿子跟我不亲。他现在20岁了,在我们县城开了家早餐店。我十分遗憾,错过了孩子的二十年。出去后,我想努力补救。”
采访将近尾声,记者与徐静闲聊,谈及最想做的事情,徐静顿了顿,仔细思考后坚定回答,“希望家人坐在一起,给他们做上一桌饭菜,再对他们说声‘对不起’。可能微不足道吧,但这是我最想做的事情了。”面前这个吸过毒、坐过牢、拿铁镣砸过自己脚的女人,在毒海浮沉20年后,依然向往人世间最平凡的粗茶淡饭。
戒毒是一条与自己斗争的路,亦是一条艰苦的路。孤独中渴求亲情陪伴,欲望后总期冀灵魂的救赎。
善良的人在追求中纵然迷惘,却终将认识到有一条正途。
——《浮士德》
感谢湖南省女子强制隔离戒毒所对采访的大力支持
